蕭楚動作一頓,神色淡漠地松開了唇。

蘇染汐一把將人推開,捂著鮮血淋漓的耳朵震驚地看著蕭楚,似乎想從他平靜的面容上看出半絲異樣,想給他剛剛的過激行為找一個合理的借口。

可是,什么都沒有。

蕭楚還是那個光風霽月、無所牽掛的瀟灑君子,面色清冷如月,氣質飄然出塵,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了一般。

一時間,仿如初見。

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如初見那般,看似近在咫尺,實則隔著萬水千山。

“你有沒有哪里難受?”蘇染汐拼命說服自己冷靜一下,不要一時沖動就把兩人的關系弄僵,畢竟蕭楚現在是被蠱蟲控制的人。

以安心的說法,鐘情蠱的效力不容小覷,縱然蕭楚能一時憑著自己高超的自控力掙脫段豆蔻的精神PUA,也不代表他時刻都能清醒自知。

“我給你看一下……”她下意識要給蕭楚把脈,剛一伸手卻被人抓著手腕狠狠扔了出去,“別碰我。”

砰!

蘇染汐猝不及防地摔入草叢里,身上不知道被藤條枝葉刮傷了多少,鮮血外溢的熱和內心荒蕪一片的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她輸了!

唯一一次想要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剖開真心一角,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在這里找到獨屬于她的歸屬感,想要認命地給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時空留下一條根……

可惜,還未開始就注定了結局。

“你認真的?”事實證明,她一開始的謹慎和不安并非矯情膽怯,而是規避風險的必要措施。

“蕭楚,你……”

“我是無心之人,自然無情無愛。”蕭楚信步走過來,居高臨下地看著草叢里狼狽的女子,神色無動于衷,“從前諸般,確有我的目的。但你也無需懷疑驚懼,因為我對你并無惡意。”

他朝著蘇染汐伸出手,仿佛救助一個撲通的小貓小狗一般,笑容都是淡淡的:“在這個世界上,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過得更好。”

蘇染汐:“……”

總覺得這話哪里怪怪的。

這時,青鴿突然飛奔過來,“王妃!”

她見到蘇染汐形容狼狽,警惕地看了蕭楚一眼,連忙將人扶起來:“你怎么樣?他對你做了什么?”

蘇染汐神色淡淡,心頭的漣漪逐漸化為一潭死水,“沒什么,我眼瞎了,沒看路。”

“你的意思,我明白了。放心吧,今日的一切,已經過去了。”她看了蕭楚一眼,依舊沒發現什么異樣,便轉身帶著青鴿走了。

蕭楚冷不丁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:“蘇染汐,不要多管閑事。”

這話里話外絕情得很,好像蘇染汐是什么不相干的絆腳石,連青鴿都看不下去,忍不住想要討個說法。

“青鴿,走了。”蘇染汐卻連腳步都沒停一下,直接拽著人走了。

須臾。

蕭楚靠墻而立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仿佛在暗暗跟什么作斗爭,整個人漸漸匍匐在地,痛苦的嚶嚀出聲。

過去了……

她果然是個果決的人。

喜歡就是喜歡,說放棄也就果斷放棄。

毫不猶豫!

“梟郎。”這時,段豆蔻突然跑過來,著急地攙扶著蕭楚,上下打量一番,很擔憂的樣子,“你怎么了?哪里難受?我給你請大夫看看吧?”

見到他痛苦的樣子,她心里卻充滿了輕松和得意——沒有人能逃得過鐘情蠱的效力,就算是夏凜梟。

哪怕過去有些小意外,只要她盯得夠緊,出手夠快,總能及時控制住場面,牢牢將這個男人掌控在手心。

“這里離驛站更近,不如你去我那邊休息休息吧。”她扶著蕭楚就要站起身,面上的表情滴水不漏。

到了驛站,才有機會取血。

“松手。”不想,蕭楚拂開她的手,扶著墻站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段豆蔻,神色前所未有的冷:“你早就來了,何必裝模作樣?”

段豆蔻神色一僵:“你說什么?我剛剛才找過來,你跑得太偏遠了,我……”

“我中了蠱,你下地。”蕭楚突然扼住她的下頜,將人按在墻上,眼底殺意洶涌,“你以為我真的一無所知?”

段豆蔻面色驟變,心里波濤洶涌。

他早就知道了?

他居然不受鐘情蠱的控制了?

不可能!

子蠱入體者不可能反抗她體內的母蠱,否則必然神智盡失,五臟六腑產生難忍的劇痛,最后甚至死亡。

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……”她一眨眼便充滿了委屈的眼淚,可憐巴巴地看著蕭楚,“梟郎,是不是有人跟你挑撥了什么?我剛剛看到王妃過去了,她又跟你說什么下蠱的鬼話了?”

與此同時,她暗中催動母蠱,對潛伏在‘夏凜梟’體內的子蠱進行召喚和命令……

她就不信,中蠱之人竟然有不聽她命令的!

下一刻——

蕭楚額頭上青筋暴起,疼得嘴唇都在發抖,看著段豆蔻的眼神一變再變,在殺戮和癡戀之間反復橫跳,仿佛在跟自己的內心作斗爭一般。

“梟郎,你看你這樣疼,看得我都心疼了。”段豆蔻唇角一勾,撫摸著蕭楚的臉頰,聲音充滿了誘導性,“別再胡思亂想了,你只要聽著我的聲音,眼里也只看到我,那就不會疼,也不會難受……我保證,跟我在一起,你一定會欲仙欲死。”

漸漸地,男子扼住她脖子的手松了幾分。

段豆蔻內心松了一口氣,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——鐘情蠱起作用了,她的殺手锏從未失利過。

就算對手是夏凜梟,那也不例外。

她悄無聲息地取出一根鋼針,正要趁機扎入他指尖取血——

咔!

“啊!”段豆蔻的手腕傳來一陣錐心的劇痛,下一刻就沒了任何知覺。

夏凜梟竟然折斷了她的手腕!

他怎么敢的?

砰!

鋼針墜地。

“你……”她無力地垂著手腕,震驚地看著男子一臉的冰冷和肅殺,突然感覺到死亡逼近的氣息,“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?只要是人,都不可能不聽我的話!你到底做了什么?”

“我做了什么,你不配知道。重要的是,你很快什么都做不了了。”蕭楚微微勾唇,笑容如春風般和煦,可掌心卻宛如閃電一般,藏著凌冽的殺意直奔她心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