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吧。”
林茵看著滿地的鮮血,眉宇微蹙,眼神平靜地看著躺在血泊中的男男女女,心底一片冰涼。
這種場景,她還是有些不習慣,但現在她至少能坦然面對。
陳澤點了點頭,跟在她身后,一起下了樓。
身后一片凌亂,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,還有燒焦的味道。
等到尸體都燒焦成灰了,確定不會因為火勢燒掉這棟樓,他們才敢離開。
樓下只剩下唐頌一人還在,他挪好車,從車上下來。
抬頭掃一眼冒煙的五號樓,聲音有些低啞,“沒問題嗎?他們的尸體怎么處理?”
到現在已經凌晨兩點多了,大家都精疲力盡了。
他檢查了下所有人,還在角落發現了蘇大嬸幾人的尸體,聽到五號樓里的慘叫,就猜到今晚的事和蘇大嬸他們脫不了關系。
他們殘害了那么多同類,還間接害死了王姨,他絲毫不覺得林茵他們的做法是錯的。
“不會出事。”陳澤望了一眼堆積在一起的尸體,對唐頌啞聲道:“今晚的事勢必會引起附近人的注意,這些尸體要趕緊處理掉。”
唐頌沉默著,過了一會才緩緩說道:“劉叔,知道了。”
實際上,在林茵和陳澤兩人往五號樓去的時候,劉叔就感覺到不對,他懶得找唐頌他們問,直接往樓上走。
當看到早已沒了生氣的妻子,才知道唐頌他們為何遮遮掩掩的。
“劉叔,你......”何靈玲想上前安慰,話到了嘴邊,又不知道如何開口。
李女士將她拉到一邊,默默搖頭。
賴修文呆坐在地上,身上的傷已經處理過了。
他雙眼耷拉下來,背狠狠弓著,人仿佛陷入了黑暗中。
從他父母一個一個死去,身邊的同伴也一個一個消失,到現在他身邊的同伴全都死了。
只剩他一個人。
他就像是陷入一個漩渦當中,身邊的所有人都在死去。
劉叔看著妻子嘴角的一絲笑,心里得到了一點慰藉,至少他知道她最后是笑著走的,輕輕扶開她凌亂的發絲。
將人小心抱起來,往樓上走,在路過李女士兩人,劉叔聲音很平靜地請求道:“婉姐,靈玲,幫我照顧下甜甜。”
他平靜到好像若蘭的死對他絲毫沒有影響,可眼眶泛著殷紅,出賣了他。
“好。”李女士沉沉答應道。
何靈玲望著劉叔離開的身影,擔憂道:“李姨,劉叔不會有事吧?”
“放心吧,不會有事的,就讓他和若蘭好好待會兒吧。”
她看得出劉軍的悲傷,但可以確定的是,他不會就這樣離他們,還有甜甜而去的。
劉軍抱著妻子回到了他們的婚房,給她好好理了一番。
望著妻子沉睡的面容,輕輕說道:“哎,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,就是不看我......”
說著說著,劉軍的聲音哽咽起來,捂著臉眼淚順勢而下,再也繃不住了。
趴在床邊,痛哭流涕起來。
“若蘭,你,你怎么能扔下我還有,甜甜呢,唔,咳咳......”
“我,你要我們的女兒怎么辦啊!”
“我能不能請求你醒過來......”
房間里回蕩著他一個人的哭聲,回答他的也只是他自己的回聲。
“放心,劉叔會挺過去的。”林茵掩下眼底的擔憂,淡然開口。
她看了一圈虎爺他們遺留下的武器還有車,“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。”
三人收拾好心情,把現場遺留下來的東西一一檢查,把能用的東西全部收拾起來。
沒一會兒陳蕓和何靈玲一起下來了。
陳蕓在下樓的時候,何靈玲就將王姨的事告訴了她。
“我媽呢?”
何靈玲應道:“甜甜睡了,李姨在樓上陪著,我們就下來了。”
“茵茵姐。”陳蕓情緒低落地上前抱住林茵的手臂。
林茵輕輕撫了下她的頭。
幾人從晚忙到早,一夜未眠。
唯一睡著的只有不知情的甜甜。
大家都沒睡,就圍在2102,守著甜甜一夜沒睡。
“咔噠”一聲,關了一晚的房門打開了。
劉叔穿著一身黑西裝,頭發理得干干凈凈,眼下黑青,眼白里泛著血絲,看上去老了十歲,顯得蒼老憔悴了許多。
他走路的姿勢顯得有些僵硬,似乎隨時都要摔倒,卻強行撐著。
“劉叔。”幾人站起身,齊齊朝他喊了聲。
看到他們,他的唇角微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,卻沒有半分笑意。
“甜甜呢?”
林茵輕聲回了一句,“還在里面睡。”
劉叔點點頭,往里走幾步,目光落在小床上的女兒,眼底泛起柔色。
“辛苦你們照顧甜甜了。”他的聲音沙啞,帶著一絲滄桑感,“你們也一晚上沒休息,都回去吧。”
林茵提問道:“劉叔,王姨她......”
“火化。”劉叔輕輕吐出兩個字。
可就這兩個字,他們想劉叔也是下了好一番功夫,親手將自己的妻子,女兒的母親火化,要經過怎么樣的心理矛盾才能做出這個決定。
“劉叔,大家在一起都這么久了,我們早就把你和王姨當成了一家人,我們和你一起。”唐頌站出身,認真地說道。
劉叔的視線在眾人身上一一掠過,他眼眸濕潤,“好,我們一起。”
幾人簡單收拾了一下,每個人都將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,換上最好的衣服。
帶著王姨的尸身往后山走,他們將王姨和單奶奶埋在一起。
一路的還有賴修文,和他一起的幾個同伴都沒了,他也找一塊地將他們火化之后,埋在了一起。
“媽媽,媽媽,火,有火,哇,媽媽。”
甜甜不斷在劉叔的懷里哭鬧不停,甜甜醒后,劉叔就把她也帶上了。
林茵他們勸阻了,擔心甜甜一時間受不了母親去世,不想讓她去。
至少讓她晚一點知道。
可劉叔很堅決,他說這件事早晚瞞不住,與其瞞著甜甜,還不如讓她早點認識到自己母親不在了。
這件事對現在的她來說,是很難以接受,但經過這件事,他不想甜甜一直在蜜罐里長大。
人生無常,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。
早晚有天,他也會離開甜甜,若那時她還沒成長起來,他才是最擔心的,擔心她在這個吃人的世界沒有能力活下去。
他只有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,逼迫她快速成長。
對于劉叔的決定,他們既理解又心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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