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南州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。

蘇沐煙小心翼翼牽著他的袖子,語氣哀求,“南州……”

傅南州擰了擰眉,點頭,“走吧,先進去。”

蘇沐煙臉上綻開笑容,歡天喜地的挽著他的胳膊進了會場。

身后,陸綿臉上露出鄙夷。

“他該不會還以為,他和蘇沐煙舉行儀式,汐汐就會出現吧?!”

秦風看了眼陸綿紅著的眼眶,伸手拍拍她的肩膀。

“凡事都有萬一,或許……奇跡會出現!”

陸綿仰頭看他,“真的嗎?”

秦風不忍騙她,但也不忍她繼續為我的事憂心。

正直的警察第一次說謊,“嗯,真的。”

顧寒霆深深看了他一眼。

我心疼的走過去,伸手環住陸綿的肩膀,想抱抱她。

“綿綿,別為我難過。或許,死對我來說,也是一種解脫。”

“而且,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死的時候具體發生了什么。”

“或許,我并沒有受苦呢?”

“如果我真的死得很不體面的話,我就更不希望你知道了。”

我的手虛虛的放在陸綿肩頭,再用力,就會從她肩膀穿過去。

顧寒霆看了眼熱鬧的訂婚現場。

蘇沐煙滿面笑容的挽著傅南州的胳膊,接受來自她親戚朋友的祝福。

他諷刺的掀了掀唇,“喬汐生死不明,他們還有臉奢求幸福。”

陸綿滿臉寫著嫌惡,“有些人,臉皮就是這么厚,心腸又冷又毒!”

說完,她又扭頭去看秦風,“走吧,汐汐不會出現了。”

“我們不如回去好好研究一下,怎么把兇手引出來。”

陸綿還沒有放棄釣魚計劃。

她想用自己做餌。

秦風不贊同的看著她,“再等等吧,傅南州那么執拗,我覺得他或許知道什么。”

我驚訝的看著秦風。

他現在是在懷疑傅南州嗎?

雖然傅南州希望我死,但我覺得……親手殺我,他應該不會吧?!

“你是說……”

顧寒霆的話還沒說完,他的手機突然響了。

“顧總,我們找到廢棄工廠的地下室了!”

*

秦風留了幾個人在訂婚現場,然后跟顧寒霆趕去工廠。

這里已經有痕跡科的警察在了。

看到秦風,跟他打招呼。

“秦隊,我們在這里發現了大量血跡殘留的痕跡。”

“如果猜的不錯,這里應該是第一兇案現場。”

“但是目前還不確定,是一起,還是多起兇案的現場。”

現場血跡他們已經采集完成,只等著化驗結果。

那人給了秦風一個眼神,“秦隊,你跟我過來一下。”

對方沉重的臉色,讓秦風皺了皺眉。

正準備和他過去,陸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。

“我和你一起去!”

那人愣了下,有些為難,“你……最好還是不要去看了。”

剛才好幾個年輕警察進去,都忍不住吐出來。

她一個女孩子,怕是看了以后會做噩夢吧!

“我要去!”陸綿沒有一點猶豫,神情執拗。

那人沒辦法,只能看向秦風。

秦風嘆了口氣,“讓她去吧。”

不用說,顧寒霆肯定也是要去的。

地下室很大,秦風他們目前還在外圍。

有一片厚厚的塑料膜,將內外隔絕開,從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況。

不知道為什么,越是往里面走,我心里越是不安。

某種潛藏于骨子里的恐懼讓我瑟瑟發抖。

我下意識靠近顧寒霆。

顧寒霆很高,五官英俊立體,眉目低垂的時候氣質冷沉可靠。

他的肩膀很寬,似乎很好靠的樣子。

排除可能是他殺了我這回事,單論他的身高和長相,是很容易讓人信任且生出安全感的類型。

我覺得我大概是瘋了。

“顧寒霆,是你殺了我嗎?”

我走在他旁邊,鼓起勇氣去看他的眼睛,“為什么是我呢?因為我當時目睹了你殺人嗎?”

顧寒霆一直垂著眼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“雖然我忘了我是怎么死的,但是這里讓我感覺很熟悉,也很恐怖。”

“這里,是你殺我的地方嗎?”

“你還在這里殺了其他人嗎?我死之前看到的那些被吊在半空的女人,她們還活著嗎……”

顧寒霆一直沒什么動靜,卻在聽到我說這話的時候,突然抬頭朝我的方向看了眼。

那眼神,過于冷厲,陰冷得像是藏在草叢隨時等著咬人一口的毒蛇一樣。

我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,下意識想要躲開。

但是他眼底的冷厲突然散開,轉而慢慢變成茫然。

隨后皺了皺眉,像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。

我不確定他剛才是不是聽到我說話了,但我也不敢再開口。

幾人走到塑料膜前面,痕跡科那個警察伸手撩起膜布前,深深看了陸綿一眼。

“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
陸綿點點頭,悄悄握緊了自己的手。

我做到她身邊,伸手保住她的胳膊。

“綿綿,別怕,我一直都在。”

膜布被掀開,里面的場景暴露在眾人視線當中。

“啊……”陸綿驚恐的瞪大眼睛,叫了一聲。

秦風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。

顧寒霆眼神冷寒嚇人。

我看著膜布背后的場景,雙腿一軟,跌坐在地上。

膜布后面,是一個冰冷的鐵皮臺。

臺子上,厚重的血漬和骨頭碎渣到處都是。

半空中,掛著很多鐵鉤。

每一個鐵鉤上,都掛著一段殘肢。

那些殘肢一看,就是人的肢體。

有的是手臂,有的是小腿,還有的是耳朵或者指關節。

最中間的一個鐵鉤上,掛著一顆頭顱。

那是一顆女人的頭,長發垂下來,完全擋住五官。

只有一雙死死瞪大的眼睛,仿佛經歷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。

頭顱的血液已經干涸,凝結成黑紅色的血塊,黏在脖頸的斷口處。

陸綿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。

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刺痛讓她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。

卻是染著哭腔,“秦風,那顆頭……那顆頭……”

“不是喬汐!”痕跡科的警察給了她答案。

陸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,渾身發軟的幾乎是掛在秦風身上。

秦風托著她的胳膊,撐著她的重量。

“別怕,還有機會!”

只要沒有發現喬汐的尸體,就還有救出她的機會。